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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油茶树,一年四季,披着“绿衣裳”,沉默不语,默默生长,见证了时代的变迁。这沉淀,让油茶树肆意蔓延。山山脚脚,全是茶树,顺着地势,此起彼伏。一棵棵,青碧碧的,绿油油的。老远望去,如绿色的波浪从天际慢慢铺陈开来。
以前写过一些关于高考的文章,回忆的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件,大惊大喜,写时代对我们这代人的慷慨赐予,仿佛是“黄河之水天上来”。惊涛远去,自有归处,而细节,犹如大浪淘沙后平静的水纹,是我们自己的“私人史”。
贺兰山是大自然硕大的衣橱,收纳着草木的全部衣裳。羽叶丁香的花裙子,油松的绿塔裙,白杨的晚礼服,山桃花的粉丝巾,益母草的花翎子……四季流转,所有的草木都会在相宜的季节从衣橱中翻找出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山中的每一日,都有盛装的草木在欢度它们的节日。
我喜欢一个人在万绿园慢慢地走。每一次回海南海口,我都要挤出时间去万绿园走一走,去看园中结满椰子的椰子树,看海岸边新植的红树林,看海水温柔地亲吻绿岸。如果是在夜晚去万绿园,会欣赏到园南滨海大道上的灯光秀,秀出瞬息万变、色彩缤纷的图案。
汽车行驶在初夏的赣东北大地上,车窗外的信江泛着粼粼波光,两岸田畴碧绿,丘陵青翠,农舍俨然,风景赏心悦目。有人朗诵起辛弃疾的词句:“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马上就有人,而且是两三位,小合唱一样紧接着背下去:“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去湘江岸不远,是一望无垠的玉米地。根根笔直的茎秆挨挤着,伸展着无数肥阔的叶片,是往昔我只有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北方青纱帐。翠色便在午后的骄阳下洪流般漫溢开来,淹没了一旁刚挂出青椒或垂着豆角的菜地,又漫过附近的田埂、农舍与村庄,与远方山峦的苍碧欢然相接,再也分不出彼此。
在镇政府,我看见一个两岁的女孩在大厅纳凉,她庄重地伸出手,跟往来办事的牧民握手,好可爱。我想说给我父亲听。他一定是盘腿坐在床上,身体摇晃,露出微笑,仿佛见到了小女孩。但是,父亲去世了。心又咯噔一下。
茶的好,无非两点:一是香,一是回甘。我最爱喝的,还是太平猴魁。现在好猴魁不易得,即使这样,一年还是要喝它几回。我有一个朋友小文,就在离我家不远的一条街上卖茶,我不时会过去坐坐,与她谈谈茶,增长一点茶的知识,也提高提高自己喝茶的品位。
播种是穴播。母亲沿着篱笆的里边,隔三尺开外挖一个水桶大小深浅的坑,然后填上鸡粪与猪粪与羊粪与驴粪与狗粪,上面压上黄土,足足地浇上两桶水,却并不急于下种。待水气下沉,湿气上返时,才播下种子。每穴只播两三粒,共十几穴,一周遭的篱笆也就种齐了。
初夏,沙漠温度已飙升至40多度。口罩、围巾、帽子、防晒衣,全副武装仍觉热浪浸淫,口鼻耳脸灌满沙尘。沙子里有盐碱,蜇得人脸疼。沙漠植物试验田里,在骆驼刺、荆棘、锦鸡儿、高碱蓬、白刺、柽柳、沙枣等众多沙漠植物中,一株红玫瑰迎风绽放,蒙尘的花瓣褪去娇嫩、柔弱,虽显干涩,却依然美丽动人。
听见我的脚步声,那位中年妇女说:“您稍等会儿,马上弄完了。”几分钟后,她腾出手,过来招呼我。我说:“来两块豆腐,听说这儿的豆腐好吃。”她拣了两块豆腐装进塑料袋递给我,扯下肩上的毛巾,擦擦脸上的汗,笑着说:“好吃不好吃,您吃了自然知道。”
在中国作协定点帮扶的临潭县池沟村,池沟河从柏林崖流淌下来,蜿蜒流过池沟村,我伸手到水里,立即感到冰凉,身子禁不住一个哆嗦,立即把手抽出来。在一旁的村民笑我怕冷,说:“这水是天然的冰镇矿泉水。”说着双手掬起一掬水,咕咕喝下。
顶着呼啸的北风,驱车半个多小时,来到距离珲春市马滴达村不远的331国道旁,下车踏着一尺深的积雪进山,步行不到一刻钟,雪地里就出现了一长串拳头大小、形似梅花的雪地脚印。冯利民边拍照边说:“这就是东北虎的脚印,成年、雌虎。东西方向,行动轨迹大致是:先去了附近的一处废弃村落,然后穿过一处桥洞,最后沿山沟回到大山深处。”
近年,我每次回上海探亲,都会去母校拜访他们。恩师虽已退休,仍笔耕不辍。二老每天都泡在校园里,早晨到光启楼办公,午饭在教工餐厅解决,下午继续翻译,直到傍晚回家,一天工作6小时左右。他们每天携手并肩,拖着拉杆箱进进出出,已成了校园的一道独特风景。
我让赖四毛从床下拖出包裹,掂掂,很大很沉,待包裹打开,眼前顿时一亮,原来是二十本崭新的《小说林》杂志。打开封面一看,眼前更是一亮,我的小说《征服》赫然出现在头条的位置,作者署名“边夫”——正是我给自己起的笔名。
据说在爱迪生发明电影放映机没几年的时候,一个远在菲律宾的年轻人就把一台电影放映机带回白头格,这个人叫胡典成,一个天生热爱出走的人。他从这块山多田少的土地走出去,走向泉州、厦门,然后又朝着更远的南洋而去。
当地朋友先把我拉到溧阳的天目湖宾馆,说七年前我和国际美食考察团来过,在这里吃过天目湖砂锅鱼头,我说好吃,众人也交口盛赞,所以,让我旧地重游,先吃鱼头后演讲。我心想,也是巧,前几天才回味了香港的鱼头,接着就来吃天目湖的大鱼头,看来冥冥中必有安排,让我再度品尝念念不忘的美味。
苏轼因“乌台诗案”谪贬黄州,因家大口阔,入不敷出,生活陷入困顿。危难之时,幸有朋友要来一块废弃的营地给他耕种。如此一来,他一扫初来黄州的苦闷与幽怨,尽享自耕自足、寄心田园的快意。这不,有他的诗为证:“雨洗东坡月色清,市人行尽野人行。莫嫌荦确坡头路,自爱铿然曳杖声。”
车窗外,叫梅江的河流,从北往南,贯穿全县域,时或露出它银白色的身影。万物勃发,稻田一块块的,像土地捧出的一张张餐盘,盛着大自然的美意。田里有人在劳作,卷了裤脚,偶尔直起腰。宁都一直都是“赣南粮仓”,端的有赖于这天地人和,缺一不可。
当年的同学带我遍游赣州。滔滔章贡水,巍巍古城墙。章贡两河在这里相拥成赣江,当年唯一的赣州大桥更宽了,如今江上已经有十余座桥了。留下来的古浮桥和桥头泊船卖鱼干的小贩,依然是一道风景,记录着城市的历史,见证了城市的变化。
年末家里照例要来个大扫除。我叮嘱刚满9岁的小孙子:“你帮爷爷到处看看,把那些长年用不着的东西处理掉。”孙子站在椅子上,踮脚去够大衣柜上一个灰色的包袱,积垢纷纷飘散下来。“别动!”我喊了一声,吓得小孙子一哆嗦,一头雾水地瞧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