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

人物

建国：可乐村村民

招娣：可乐村村民

阿南：可乐村村民，幸福小区住户

阿南妻子：幸福小区住户

小孩：幸福小区住户，阿南的儿子

娃娃：幸福小区住户，阿南的孙子

【幕一】

【春分，可乐村建国家】

（一家子围在一张看不出颜色的八仙桌前。油灯映着一本发白的草纸册子）

建国：（小心地翻开册子）咱家虽然穷，但也得有个账本。省一分是一分嘛。

招娣：（抱着孩子）你看，这叫账——本——

建国：（用秃毛的笔写上）购置桌子，支出5元。

（忽然来了一阵风，灯灭了，夜深了，也该睡了。一家人缓缓睡下）

［幕落］

【幕二】

【夏至节气的傍晚，可乐村建国家】

（穿着发白的蓝麻布衣裳的少年，放下背着的竹筐，推开门）

阿南：妈！我回来了！

（从里屋走出一个女人，鬓角有几根白发，身上围着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围裙。围裙上面有几个破洞，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招娣：叫你砍的柴呢？学费交了没？

阿南：（指门口）柴放着呢，学费交了。

招娣：（从抽屉里拿出账本）你写上。

（阿南写上学费八元，将本子还给女人）

招娣：（眯着眼，将本子对着余晖，吃力地辨认少年清楚的字迹）剩下的两块钱呢，你是不是乱花了？

（少年低着头沉默）

招娣：（大声嚷嚷）我问你钱呢？

阿南：（小声）我拿去买了本书……

招娣：（不依不饶）书呢？

（少年走到门口，从竹筐里翻出用布细细包着的书，紧紧抱着）

招娣：你给我！我拿去退了去。

（建国正巧从屋外进来）

建国：退什么东西？

招娣：书哩，我送他上学，他拿去买闲书！

建国：（伸出手）把书给我。

（阿南犹豫着，不舍地将书递给父亲）

（建国将布包一层层打开 , 看清了书名——《红岩》）

招娣：（抢书）管它是什么书，我赶紧退了去。两块钱能给咱家换上不少米了。

建国：（阻止女人抢书，拿过账本记上：书，二块。又将书给儿子）你个女人家懂啥，这是好书！现在娃娃们都说生活苦，让娃娃也了解了解像江姐他们这样的先辈为我们今天这样的生活付出了什么。拿去！买了就好好看！认真学！

（夜深了，微弱的灯光下，少年静静坐在桌前，面前是打开的《红岩》，时不时还有几声啜泣）

[ 幕渐落 ]

【幕三】

【秋分的晚上，幸福小区】

（阿南考上了大学，毕业分配到某单位上班，赶上改革开放，辞职下海，在城里买了房，成了家，将父母接到了城里的家）

招娣：（抱着孩子，摸着洁白的瓷砖）哟嚯，真亮堂。

建国：可不是嘛！（说着将一本册子递给儿子）你成家了，这账本归你管了。

阿南：（把账本递给身边的年轻女人）归你管。

（阿南妻子接过，写下购房十万，犹豫再三又写下——给儿子买糖，五角）

阿南：（一看账本，乐了）又买了糖，可不能多吃，闹牙疼的。（小孩双手挥舞，闹着。全家人都被小孩逗得笑起来）

【幕四】

【冬至，幸福小区】

（阿南老了，身躯不再挺拔，满头银发，精神还矍铄。他和老伴过上了悠闲的老年生活，正带着小孙子在院子里玩）

娃娃：（拿着一本破烂的册子向阿南跑去）爷爷，这是什么？

阿南：（接过本子，戴上老花镜）哟！这不是我们家的老账本吗？已经被你爸爸用新的账本换掉啦。别拿着玩，脏。（小孩不依，阿南不理小孙子的吵闹，将账本摊在膝头，读了起来）1972年，学费八元，买书，两元——那本《红岩》也不知道放哪去了。回头叫儿子再买上一本放在家里。1987年，买房十万。哈，还有买糖五角。哎，这账本可真厚啊！（说着阿南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家里近几年买房、买车、教育和投资等大笔款项支出）

娃娃：（好奇）爷爷，这是什么呀？用来干什么？

阿南：（抚摸着孙子的头，逗他）这是我们家的老账本，专门用来记你吃了多少饼干啊，水果啊，糖什么的。数目多了，你可就没得糖吃了喔！（轻轻地点了点小孩的鼻尖）

娃娃：那……爷爷您那会儿有糖吃吗？

爷爷：我啊……是和我们的国家一同成长的。那会儿国家没有什么车，粮也不多，大部分人认的字还不如你多，糖啊面啊，这些东西对普通人家来说，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更别说出一趟远门了……不像现在，便捷的地铁、火车、高铁、飞机，让我们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的日子和国家一样越过越红火，像你吃的糖一样越来越甜。这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爷爷奶奶给你们挣来的生活哩。

娃娃：（懵懵懂懂，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爷爷）爷爷，爷爷，您别难过，（掏口袋）我的糖都给您吃。

（老人笑着摇摇头，祖孙二人的欢声笑语，空气中都是甜甜的味道）

[ 幕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