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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治国 先齐家

——谈家训中的治国思想

陈起兴    2019-10-24 11:45:47    中国纪检监察报 

人为家之基,家为国之本。人,最初所接受的教育,来自家庭。家庭与国家,血脉相连,两者之间犹如细胞之于人体的健康关系,每个细胞充满活力,人的身体与精神也充满活力。细胞发生病变,身体健康就令人堪忧。同理,家庭教育的成败,不仅关系一个家族的兴衰,同时也影响一个国家的兴亡。因此,家庭教育不仅是家庭的事,也是国家的事。家庭教育好,子女成为可造之材,既可保家卫国,又能光耀门庭。从民间家谱发现,那些让家族引以为荣的人,多是为国家和社会做出杰出贡献的人。

因此,家庭教育与国民教育紧密相连。而家训是家庭教育的重要方式。家训,作为历代治家的经验总结和智慧结晶,构成了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历代名人志士、文豪学者、社会贤达、世家大族多以家训的形式训诫子弟、垂饬后代。家训,虽训以治家,实则训以育人,训以养德,落脚点乃训以治国。

我们发现,众多家训,首倡忠孝。不孝父母,何以忠君?当忠孝不可兼顾,以报国为先,足见家训立意之高。朱熹家训道:“君之所贵者,仁也。臣之所贵者,忠也。父之所贵者,慈也。子之所贵者,孝也。”开篇先明君臣关系,再论家庭人伦,君爱其民贵在“仁”,臣爱其君(国)贵在“忠”,为国尽忠,忠于职守。蔡襄家训《论忠孝》:“事父母之道曰孝,天之性也;事君上之道曰忠,人之义也。犹耳目心腹,有身则有之,非外物也。”他认为孝敬父母,是人的自然本性;忠君爱国,是做人的基本道义。好比人的耳朵、眼睛、心腹,都是身体组成部分,并非外在的东西。蔡襄崇文尚德,提倡“先道后文”,著文从明道、致用出发,并身体力行,故死后谥号“忠”。黄花岗七十二烈士林觉民的《与妻书》所讲的爱国情怀,绝不是一句尘封在书堆里的空话,他在书中引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名言,更不是做表面文章,而是用生命去践行。在夫妻私情与国家大义必须做出抉择时,他义不容辞选择了为国捐躯。

读书,为了什么?家训给予的回答,值得深思。古人认为,读书不仅仅是为了科举考试——当官。虽然,由读书而进入仕途,是一个家庭家运改变的重要途径。而若没有落实到个人性情气质的改变和道德操守的提升,仕途也许会成为其家道走向衰败与灭亡的摇篮。所以古人眼中的兴旺之家,无一不是识礼(理)的读书人。清代学者钱泳说:“欲弟子为好人,必令勤读书,识义理,方为家门之幸,否则本根拔矣。”家里没有“识义理”的读书郎,那就好比大树没有根。《庞氏家训》说“学贵变化气质,岂为猎章句,干利禄哉?”学习贵在能改变人的气质,岂能只是为了读懂句子、写好文章,考取功名而学习?如果读书是为了升官发财,其家道衰败,也就举手之间。

“知足知不足,有为有弗为。”这是福建著名作家冰心(谢婉莹)祖父谢銮恩挂在书桌旁的一副对联。祖父对冰心解释说:“有的东西,比如衣、食、住吧,虽然简陋素朴一些,也应当‘知足’;而对于追求知识学问和修身养性上,就常常应当‘知不足’。对于应当做的有益于世道人心的事,就应当勇往直前地去做;而那些违背道义的事,就应当坚决不做。”他告诫孩子在生活享受方面要俭朴、知足,学习上要多多益善,多做有益于社会的好事、善事,不做违背世道的事情。《浦城章氏家训》说:“传家两字,曰耕与读;兴家两字,曰俭与勤。”可见,家训训以读书,多是强调读书贵在明白礼义,贵在改变气质,贵在培养道德。

“富贵家宜学宽,聪明人宜学厚。”(《史晋臣愿体集》)这是家训在为人处世方面的训诫。先人认为,与人相处,万不可刻薄,一个家要是有刻薄的毛病,定会败落。“山势太孤峻,则草木不生;水势太急迫,则鱼鳖不留。”观察自然山水,就可悟知人该如何去效仿——道法自然。讲宽厚,绝不是“姑息养奸”,而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故能厚德载物。如朱熹说:“处世无私仇,治家无私法。勿损人而利己,勿妒贤而嫉能。勿称忿而报横逆,勿非礼而害物命。”海之所以容纳百川,是因为海的深厚与宽大,取法大海,可开阔胸襟。

金钱观,是家训内容不可缺少的。总体而言,古人对待经济上的要求是“勤俭持家”,倡廉戒奢。勤俭是成家的根本,也是保家的正道。伟大的爱国华侨领袖陈嘉庚先生,作为享誉东南亚的工商业巨子,他的资产不可谓不多;他创办了集美学校、厦门大学、新加坡南洋华侨中学等名校,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领导南洋800万华人华侨以财力、物力、人力全力支援祖国抗战,他的活动力不可谓不强,他的能耐不可谓不大。然而,他对子女要求极其严格,近乎苛刻,更别说为子女谋利益。他的家训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为儿孙做马牛”。他对于子女在金钱使用方面的指导思想非常明确:用于自身哪怕是学习所需的费用,都要求他们自己解决,而在社会教育方面的捐资则慷慨大方,竭力相助。

总之,家训内容,涵盖面很广,如行仁守义,与人为善,宽厚为怀,勤俭持家,诚实守信,重礼谦逊,和睦宗族,团结乡邻,艰苦创业,勿恃强凌弱,勿骄奢淫逸,莫贪图便宜,莫越轨行事等,都属于思想道德层面的要求,均旨在培养德才兼备之人才,故说家训虽是齐家之言,又可作治国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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