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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在时代激流中的热血青春

胡春艳    2021-01-26 14:42:35    中青报

1935年秋天,华北风云日紧。有太阳旗标的飞机在头顶盘旋,日本蜗牛式坦克在路上滚滚而过,坐在天津市中山中学初三年级的教室里,阎肃和身边的同学已无法安心读书,他们时刻感到“亡国灭种的危险”正在逼近。

学生们一下课就往阅览室跑,这些当时15-16岁的中学生渴望从书报中找到时代激流中的航标——这个国家怎么了?出路在何方?当时邹韬奋创办的《大众生活》被大家争相传阅,仿佛一个时代在呐喊:日军的铁蹄已越过长城,冀东国土一天天沦丧,平津的上空已布满乌云。“团结御侮,抗日救亡”成为最强音。

天津百姓早已饱尝被欺凌的苦楚。“九·一八”事变以来,日本帝国主义把天津作为侵略华北的桥头堡,在日租界设立华北驻屯军司令部。

1935年,海河里漂起大量被日军残杀的中国工人的尸体。激愤的学生们却发现,课本上抗日的字眼已被毛笔涂去;国民党政府在“睦邻令”中明确,“侈言抗日者杀无赦”。

一股抗日救亡的力量在青年人血液中涌动,很多学生想投笔从戎,救国家民族于危难之中。在李大钊播撒过革命火种的法商学院,在张太雷曾战斗过的北洋工学院,在周恩来等活动过的南开大学,在邓颖超、郭隆真等就读过的河北女师、女师附中。越来越强大的青春力量不断积蓄、升腾,时刻准备着为拯救中华民族而斗争。

一声惊雷,打破沉寂。

1935年12月9日,北平6000多名大中学生,在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和指挥下,冲破国民党军警的重重阻挠,举行声势浩大的抗日救国游行,提出“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华北自治运动”。然而,游行学生遭到国民党军警残酷镇压,30多人被捕,数百人受伤。

消息不胫而走,学生们奔走相告,急切盼望天津的同学行动起来。

早在12月5日,天津中等以上学校学生即发表宣言,反对华北自治运动。为支援和配合北平学生的行动,天津党组织迅速与北平学联取得联系,决定在天津发动游行。

就在这时,“一二·九”运动学生领袖发出了每个学生心底的呼喊:“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北平学生运动爆发后的几天,天津法商学院的大学生庄林被老师阮慕韩叫去宿舍,发现另一位老师杨秀峰也在。这两位老师都有一个没有公开的身份——共产党员。杨秀峰问庄林:“12月9日,北平学生已经行动了,你们怎么样?”庄林回答:同学们情绪异常高涨,一触即发。老师们示意:“条件成熟,可以有所行动。”杨秀峰掏出一张纸,写了游行队伍的组织、路线、口号,以及开大会和请愿的内容等。庄林找来各个学校学生会积极分子,决定12月18日开展游行,并作了具体分工和动员。

12月18日清晨,寒风凛冽。校园钟声响起,法商学院的同学们集合起来,高举抗日救亡的巨幅标语出发了。庄林走在最前面,身旁是穿着呢子大衣、夹着黑色皮包的杨秀峰教授。队伍行进途中,北洋工学院、河北女师附中、扶轮中学、汇文中学、中西女中、中山中学、觉民中学、工业学院的爱国学生相继汇入游行队伍。

那天上午,阎肃正在上课。街上传来一片口号声,游行的队伍涌进校园,阎肃和初三年级的同学们首先从课堂跑出去,接着更多的学生加入兄弟院校队伍,一边走一边喊口号,憋了几年的闷气一时间都爆发出来了。

游行队伍在体育场广场召开群众大会。爱国青年历数日本侵华罪行,痛斥国民党当局妥协退让政策,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同时发表宣言,号召“反对华北特殊化,反对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反对对日妥协投降”。游行队伍涌向天津市政府,各校学生推出代表向市政府请愿。国民党天津市政府秘书长被迫接待了学生代表。游行队伍高呼口号,唱着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继续游行。

游行队伍向着金钢桥前进时,桥上布满持枪的军警,企图阻止游行队伍通过。学生们高呼“欢迎爱国军警抗日救国”“中国人不打中国人”,青年学生的爱国热情感染了很多人,一些军警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青年学生们向周围群众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不少学生一面激动地演讲,一面擦拭着夺眶而出的泪水。雷鸣般的口号声,激昂悲壮的救亡歌曲声,回荡在海河两岸。爱国热情像烈火一样在人群中燃烧。

游行队伍在南开中学大操场会合。南开中学的学生为游行的同学们准备了馒头充饥,南开中学学生会主席吴祖贻说:“馒头虽冷,我们的心却是热的,抗日救国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抗日救亡的念头已在这个19岁的年轻人心中扎根。考入南开中学后,吴祖贻多次组织同学进行社会调查,他们到码头去观察搬运工人的劳动和生活,针对社会不平的现象,开展学习和讨论,努力寻求解决社会问题的道路。一次学校运动会开幕式上,运动员冲向终点那一刻,吴祖贻抬手发出号令,多位同学在看台不同位置撒出抗日传单。军警忙了半天也没找出散发传单的人。

12月18日下午3点,几千名学生在南开中学操场集会,宣布成立“天津学生联合会”。其后,学生们又徒步赴南京请愿。

在国民党政府高官面前,不足20岁的吴祖贻正气凛然,宣读了天津爱国学生的请愿书:要求当局团结各党派,组织联合政府,全国总动员,一致抗敌御侮。正是这次请愿活动,学生们深刻认识到,要抗日救国,只有依靠共产党。

“一二·一八”大游行,冲破了国民党当局的压制,打击了日本侵略者和汉奸卖国贼的嚣张气焰,表达了天津青年学生强烈的爱国激情,极大地唤起各界群众抗日救亡热情,成为“一二·九”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天津党的工作和抗日救亡运动的蓬勃开展揭开了崭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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