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的郑州铁路工人夜校

在河南省郑州市二七纪念堂南约五百米处，静立着一排民国时期建筑旧貌的平房，它就是郑州铁路工人夜校旧址，又称郑州铁路职工学校旧址。百年前，作为党的早期干部教育培训的一种形式，郑州铁路工人夜校在党领导的第一次工人运动高潮中发挥了鼓动人心的作用。
　　1919年，中国工人阶级在五四运动中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党的先驱们进一步认识到，要发挥工人阶级的力量、领导工人运动，必须提高工人的觉悟，而工人学校是传播马克思主义、提高工人觉悟的一个重要路径。1920年底，在李大钊的支持下，北京共产主义小组成员邓中夏等人在北京长辛店筹办了工人劳动补习学校。1921年，党的一大通过的党的第一个决议中更是鲜明提出：“因工人学校是组织产业工会过程中的一个阶段，所以在一切产业部门均应成立这种学校”“工人学校应逐渐变成工人政党的中心机构”“学校的基本方针是提高工人的觉悟，使他们认识到成立工会的必要”。
　　深处中原腹地的郑州，随着京汉铁路和陇海铁路的全线通车，出现了大量铁路工人。到了20世纪20年代，郑州铁路工人已经是郑州万名产业工人的主体，成为重要的政治力量。然而，北洋军阀政府为了加强对工人的剥削，并阻止马克思主义在郑州铁路工人中传播，便以“吾国路工，未受教育，故工作效率很低而损失亦大”“职工教育，实不容缓”为由，于1921年初，在湖北会馆（由在郑州经商的湖北商人出资建造）后院议事厅建立郑州铁路职工学校。学校分为补习科和普通科，设专任教员（由交通部下派，京汉铁路局委任）和义务教员（由本路职员兼任），在校工人数约230余人，多为强迫入学。
　　在这种形势下，李大钊和董必武立即派遣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通讯员、武汉共产主义小组成员赵子健到郑州铁路职工学校任教，以防止郑州铁路工人被北洋军阀政府“愚化”。赵子健先从调查研究入手，以教员身份结识了铁路工人高斌、姜海士等，通过他们了解到郑州铁路工人社会地位低下，长期遭受剥削，从洋人资本家到反动军阀、走狗，对待工人像牛马一样，任意驱使侮辱。工人的工资不仅不能养家糊口，还经常遭到克扣，尤其是法国总管到任后，“减薪裁人、任意行使”“每月扣款几次，合约工资减半”。虽然工人对此强烈不满，但由于缺乏与资本家斗争的经验，没有坚强的组织领导，多次抗争都以失败告终。加之他们中的一些落后分子以乡缘为纽带结成帮派组织相互争斗，严重阻碍了工人的团结与联合。认清情况后，赵子健便以教书为掩护，在传授文化知识的同时，向工人介绍俄国十月革命，传播马克思主义，帮助他们认清北洋军阀政府创办职工学校“学技术，升司员，加工薪”的骗局。在这个过程中，郑州铁路职工学校的性质逐渐转变，工人们的思想日益觉悟，自愿到这里接受革命教育，因为他们是利用晚上时间上课，故称“郑州铁路工人夜校”。
　　工人夜校的课堂上不仅有赵子健等老师，李大钊也来到这里，亲自给工人们讲授了重要的一课：“世界财富都是劳动人民创造的！我们铁路工人能筑路、能开车，可是终日劳动能养家糊口吗？”他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工”字：“有人说工人的‘工’字是表示做工的人，永无出头之日……这是不对的！实际上，‘工’字头上那一道代表天，下边那一道代表地，中间那一道代表我们工人，这三道合在一起，代表工人是顶天立地的人！”然后他又写了一个“人”字：“把‘工’‘人’两字连在一起就是个‘天’字嘛！”“只要我们工人团结起来，就能顶天立地。”“咱们中国四万万同胞，两万万男子，两万万女子，要并肩前进，将来建设社会主义，建设一个好的中国。”李大钊用通俗的语言让工人们明白了工人阶级是伟大的阶级，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社会的主人，让工人们的革命意识得以觉醒。课堂之外，工人夜校还经常提供北京共产主义小组创办的《工人周刊》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机关刊物《劳动周刊》给工人们看。这些报刊不仅撕开了剥削阶级的伪善面纱，而且还详细报道了各地工人的组织和活动情况，使工人们深受启发。
　　不久后，郑州铁路工人看到长辛店工人创办工人俱乐部的消息，随即便派代表去“取经”。1921年8月底，在赵子健的倡导下，由高斌等48人发表了成立京汉铁路郑州工人俱乐部的倡议书，司文德等工人夜校学员纷纷动员身边的工友们踊跃报名。同年9月，在郑州铁路工人夜校的基础上，成立了京汉铁路郑州工人俱乐部，高斌被推举为俱乐部总干事。至此，郑州铁路工人有了自己的组织和阵地，能够有力地发动工人阶级的力量。高斌等先进分子也在郑州铁路工人夜校的培养下逐渐成长，走向成熟，相继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党的领导下，1921年11月，陇海铁路工人大罢工一 开始，郑州工人俱乐部就发表宣言声援。之后，铁路当局以谈判为名，从洛阳调来火车头，以此制造复工假象，高斌带领郑州铁路工人，将火车头的锅炉拆卸下来，一举粉碎了铁路当局破坏罢工的阴谋。1922年初，因机务厂长陈福海“任意剥夺工人的自由，待工人如牛马”，郑州工人俱乐部领导工人举行了驱逐反动厂首陈福海的罢工，并得到长辛店、石家庄、张家口等地铁路工会或工人俱乐部的支持和声援。经过工人们的团结斗争，最终交通部和京汉路当局答应条件，撤办了陈福海。这些胜利让郑州工人俱乐部声名远播，并被《工人周刊》誉为“郑州铁路工界的明星”。1922年4月，在郑州工人俱乐部的基础上，京汉铁路郑州工会成立。
　　随着郑州工人运动的发展，郑州成为全国工人运动的中心之一。1923年1月5日，京汉铁路总工会第三次筹备会议在郑州召开，会议决定2月1日在郑州铁路工人夜校附近的普乐园（今二七纪念堂）举行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尽管反动军警在成立大会当天层层阻拦，大肆破坏，但京汉铁路总工会依然在工人们的顽强斗争中成立了。2月4日，京汉铁路全路开始大罢工，把第一次工人运动的高潮推至顶点。7日，反动军阀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高斌英勇就义，司文德等人被捕入狱。京汉铁路大罢工失败后，全国工人运动暂时转入低潮，但是郑州铁路工人夜校培养的大批工人学员依然在坚持奋勇斗争。
　　郑州铁路工人夜校是党建立初期举办的工人学校之一，它注重传播马克思主义，团结凝聚工人力量，教育培养了大批工人运动骨干，对推动党领导的第一次工人运动走向高潮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张茹

（责编：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