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沉默的讲述者

从湖南张家界到河南云台山，再到北京八达岭，三个国家森林公园，匆匆的旅程，除了张家界是呆了数年的家乡外，云台山与八达岭都只是一掠而过，根本不及细细品味。但即使是这般的浮光掠影，依然有某种东西深深地击中了我，如果不那么妄自菲薄的话，这应是某种“大道”般的玄之又玄的关乎生命本质的一种感受。 
        从张家界到云台山，我是乘坐火车再到长沙转乘飞机去的。火车沿着澧水河冲刷出来的峡谷往北再往东，四个小时多后就到了长沙，一路上隧道不多。而如果往南，火车则穿行在武陵山的溪山沟壑间，到怀化的四个小时旅程，就有上百个隧道，往往，一个隧道后，就紧跟着一座桥梁。那一段，也是当年修筑枝柳铁路线时，最难施工的一段。
        而在从郑州飞往北京的飞机上，看到的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那天天气晴好，天空中飘浮着大朵大朵的白云，阳光从上空直射下来，有白云的地方，就在大地上形成了一块暗影区，没有白云的地方，地上是一片光亮。大地就这样一大块一大块地变换着明与暗的光影，在飞机的羽翼下铺展出广褒的华北平原。这是绚丽多彩的天地文章。无论是千沟万壑的武陵山，还是沃野千里的华北平原，都是李白诗文中所说的“大块文章”。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焕发出迷人的风采，今人比李白幸运的是，能够仰仗现代科学的成就更深入、更轻松、更加多角度地领略到大自然的风采。而我此行的主题：森林、植物，自人类诞生开始，就是一个迷人的、永恒的话题。细微处，它与我们的日常生活须臾不可离弃；宏大处，它关切到生命的起源、地质的变迁。在亿万年的地史时期内，植物曾数度遭遇灭顶之灾又顽强地重新开始进化。天地无情，草木不及情，大自然的一切，无情可言，或者说，可以用人性的种种发明去揣度它。“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然情之所系，又在这天地、草木之间。在这极浩大又极细微的天地文章中，草木是其中最为绚丽多彩的一章，它们以静默无言的方式与岩石、清风共同讲述着这个世界的秘密，讲述着生命的本质与真谛。古人以参禅、坐忘的方式体悟它，以十年面壁直至形容枯槁的植物状态去倾听它，以当头棒喝的方式从“情之所钟”中猛回头……种种方式，都是特定文化下的修炼术，都是为了读懂这天地文章。而走，是读的最好的方式。
   (本组文/图由方一工作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