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人”案背后的诉讼团队

北京城聚集了全国三分之二的知识产权从业者，很多律所都有建设中国最好的知识产权诉讼团队的梦想。方达律所的知产诉讼团队近百人，辉煌战绩令同行仰慕：其代理的案件先后被收录最高人民法院年度十大知识产权案件、十大推动法治建设案件、十大民事行政案件。最为公众熟知的，比如，代理原告美国NBA著名球星迈克尔•乔丹，诉中国的“乔丹体育公司”商标侵权；代理原告苹果公司，诉高通公司专利侵权等。也曾代理过New Balance（新百伦）和POLO（拉夫劳伦）等很多其他世界著名品牌的知产诉讼。

方达知产律师团队部分成员

从网上调查开始

最高人民法院2017年发布的上年度十大知产案件中，“乔丹”系列商标行政案排名榜首。该知产代理团队的负责人高国征告诉记者，在他们接受“飞人”委托之前，当事人双方已经在商标局多个案件中僵持了10多年，而且结果都是以“飞人”败诉而告终。在他们团队接手案件后，把官司一直打到了最高人民法院，并且最终完美胜诉。

代理“飞人”案让方达律师备受外界瞩目。当时接受乔丹委托初期，研究案件材料发现：“乔丹体育”借用了乔丹的名气而广为人知，受害者其实都是“乔丹体育”的消费者。当时通过网上检索发现，有6000多个网友跟帖抱怨说，长期以来他们都被误导了，一直认为“乔丹体育”和球星乔丹本人有关联。大量的网友发帖本身就说明乔丹一直以来的败诉从本质上就是不公平的，“乔丹体育”涉嫌商标侵权是毋庸置疑的。有了初步的调查数据，代理团队对案件的前景就有了信心。

很多人认为，在中国打官司都是由法官说了算，律师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还有人说，法律是严格的、抽象的，律师的工作无非就是死记硬背法律条文，并在法庭上复述出来用以说服法官。而方达律师却用实际行动证明，律师并非没有作用，而是在案件走向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做律师绝对不仅是靠背诵法律条文，相反这是最需要创造力的工作。

“飞人”案，只是最简单的知产诉讼

目前，全国在册律所3万多家，执业律师达42.3万人，其中从事知产业务的律师为数众多，但绝大多数以非诉为主，真正能做知产诉讼的律师比较少，而高素质、大规模的知产律师诉讼团队则凤毛麟角。方达知产团队与众不同，仅从团队成员的学历可见一斑：其所有成员均要求是双学历背景，有的是理工科和法学双博士学位，而高国征本人就是一位兼具理工和法学背景的双博士。在国际权威的钱柏斯法律评级机构排名中，自2007年以来，高国征每年都被列在中国知识产权诉讼律师中的最高一档（共三档）。钱伯斯法律评级机构总部位于英国伦敦，自1969年开始向世界发布不同国家的律所与律师排名，其严谨的调研和客观公正的评价体系被业界信赖和肯定。最高档律师每年会评选出5—10人，入围者每年会有变化，近12年来始终排在第一梯队的，高国征是惟一。

高国征说，他的团队之所以要设定高学历“门槛”，是因为知识产权案件有的超疑难复杂，按照法律规定，专利技术只有20年的法律保护期，超期就失效了，所以只有先进的技术才能被授予专利，很多专利技术涉及当今世界最前沿的科技，申请时要求必须是尚未公开秘密技术，这些技术代理律师首先要理解它，如果代理人本身对该技术不专业，那他根本就听不懂客户在说什么，又如何为客户服务？客户又凭什么信任你？“高端的技术我们自己首先要懂，即便开始不太懂也要快速了解，这是第一步。”

其实，乔丹案件虽然被媒体搞得声势很大，却属于知识产权中最简单的非技术案件，与方达知产团队代理的New Balance（新百伦）和POLO（拉夫劳伦）商标侵权属于同一类型，并无太高的技术难度。而技术秘密和专利案件以及滥用技术壁垒的反垄断案件，才是知产诉讼领域最难的，这也正是方达律师的优势所在。想要做好这类案件，律师必须具备深厚的理工科功底，同时经过法学院的严格锻炼。没有理工科基础，无法完全理解复杂的技术问题；缺乏规范的法学训练，就不能在法律框架下清楚地解释技术问题，达到让没有技术背景的法官准确理解该技术问题的目的。

庭审直播：利用道具现场演示

最高人民法院于2016年“世界知识产权日”当天开庭审理乔丹案，庭审过程由中央电视台向全国观众现场直播，北京电视台等多家省市电视台也同时直播，并且多家网络媒体也同步直播。

证据显示，“乔丹体育”注册了“乔丹”“QIAODAN”以及乔丹打球照片的剪影，甚至连乔丹两个儿子的中文名字“杰弗里•乔丹”“马库斯•乔丹”也悉数注册。“乔丹体育”的代理律师当庭采取主张此“乔丹”非彼“乔丹”的诉讼策略，说乔丹的意思是“南方之草木”，而中国有几千人叫乔丹，因此两个乔丹之间没有“惟一对应关系”。方达律师当场质问对方，如果“乔丹体育”不是影射乔丹，那是影射中国几千个乔丹中的哪一个？乔丹就是“乔丹体育”惟一的影射对象，具有“惟一对应关系”。高国征率领的诉讼团队法庭辩论有理有据，最终最高人民法院判决原告乔丹胜诉。

在策略制定中，意见分歧是在所难免的。在方达知产团队内部，对于一些细节问题也有很多争论。比如，在最高院庭审直播中，用来展示“乔丹体育”注册的图形商标是乔丹的照片剪影的道具，在开庭前大家对于是否要制作和使用该道具而意见不一。后来高国征干脆让人把道具做了出来，并让大家比较效果，大家都认为使用这个道具效果很好，很直观，就不再争执了。

根据以往接受电视媒体采访的经验，方达团队还专门研究了庭审中的一些具体的细节，比如，庭审中该道具的展示方向直接对着摄像机而非朝着法官的方向，因为法官在庭前会议时候已经看过该演示了，法庭上就是要充分利用直播的机会让观众看到，而且律师在展示道具的时候故意放慢动作，以便留出充足的时间让观众看清楚。

多次临危受托，让客户起死回生

最高人民法院选择在“世界知识产权日”当天审理重大案件是有着宣教普法意义的，此举始于2015年，而且当年最高法院挑选的也同样是方达知产团队代理的一个专利案件。

这个案子与之前的另一案有因果关系。诉讼一方是拥有140多年历史的美国著名跨国药企礼来公司，对方是另一家美国著名药企华生公司，在前案诉讼中，原告礼来公司全面胜诉。被告华生公司依判决实际赔偿对方50多万元人民币，但却并没有停止生产，从而导致礼来公司二次起诉要求华生停止侵权并赔偿损失1.5亿元人民币。原告礼来公司第二次起诉时，华生公司选择求助于方达团队。

方达律师在这次诉讼中找到了一个关键证据，于是形势反转，被告华生公司最终反败为胜。“其实这种情况很多见，有些客户出于种种考虑，起初不愿意找专业团队，直到身处绝境才来求助。根据律师调查取证的情况来看，被告华生公司完全不构成侵权，如果被告在第一次诉讼中就委托我们，很可能不会败诉。”

在方达律师接手的案子中，像这样客户在前案中败诉后又临时抱佛脚的案子还有很多，比如New Balance（新百伦）商标侵权案，就是在一审败诉后又找到他们给代理上诉。

案情大概是这样：广州有一位周先生注册了“新百伦”商标，对正版的美国新百伦公司提起商标侵权诉讼，法院一审判决新百伦公司败诉，并判赔偿原告周某损失9895万元。

接受了新百伦公司的诉讼委托，方达律师经研究发现，周某的“新百伦”商标是在美国新百伦公司的中国关联公司成立并开始营业后才注册的，该关联公司使用“新百伦”字号在先，所以周某的注册行为实际上属于恶意抢注。

一审中，原告周某主张说他的“新百伦”商标是由一家香港公司许可使用的，但是经查，商标局的注册信息显示，周某本人就是商标权人，同时香港公司注册处的信息表明，原告周某所说的许可方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公司。

原告又辩称自己也实际营销鞋子，但其提交的证据只有他和商场签署的经营合同，这些合同是周某和全国各地十多家商场签署的，但是日期竟然都是同一天，而且所有的商场的公章都模糊不清且具有相同特征。同时经调查还发现，周某抢注了很多国内外商标，并且他的家人也存在商标抢注行为。

方达律师推断原告的开庭策略很可能和一审是类似，因此没有暴露自己掌握的资料细节，而是把反驳材料制作成幻灯片，一张张在大屏幕上显示，原告律师说完一段反击一段。比如，原告方说，商标是经香港公司许可使用的，方达律师的幻灯片就会在大屏幕上显示出商标局的注册资料，其中高亮部分提示原告的姓名，证明原告自己就是商标权人，而不是被许可人。之后幻灯片再显示出该香港公司的注册资料，也同样在高亮部分提示原告的姓名，说明所谓的香港许可人就是原告自己的公司。

此次庭审，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判决：将一审中被告新百伦的9895万元赔偿降为500万元。但是方达律师认为，新百伦公司根本就没有侵权，因此不接受二审判决，又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再审。

大客户是怎么来的？

很多律师都把时间花费在寻找客户上，而方达律师却从来不去找客户，而是等待客户上门来找。比如乔丹案件，是乔丹的经纪人辗转找到了高国征律师。在一个案件可以决定企业的生死存亡的时刻，企业会花很多精力寻访最好的律师，这种情况下，扎实的执业经验和客户口碑成为留住客户的主要因素。

得到客户信任的另外一个要素就是知识的积累，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一次德国蔡司公司的两位客户来访，说只是介绍一下他们先进的技术。当讲到他们的光刻技术的精密度时，高国征质疑他们的说法，因为客户描述的光刻精密度比最短的激光波长还要小，根据已知的物理学原理这是无法实现的。这位客户非常惊讶，当即决定取消下午对其他律所的预约拜访，并把原计划一小时的洽谈延长为一天。当这一天洽谈结束后，客户已经决定委托方达律师代理这个当时全球最大的芯片制造技术案件。

原来，该客户所描述的并非现有的技术，而只是一个设想中的崭新技术，客户之前已经拜访了多家律所，没有发现哪个律师明白类似的敏感技术问题，所以那些律所也就无法得到客户的信任去承接这样的案件了。

制胜秘诀之一：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思考

在重大复杂的案件中，利用类似于乔丹案件中的方法，站在消费者利益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是方达律师能够逆转乾坤获得胜利的诀窍之一。用同样的方法，在很多类似案件中方达律师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如新百伦案、美国知名服装品牌POLO案等。

法律的制定和执行都是为了保护本国利益和消费者利益。而这一立法目的常常被误认为要保护民族企业的利益。比如有的人可能会认为判决“乔丹体育”败诉是损害民族企业利益的，因此认为也损害了民族的利益。然而这种逻辑是错误的，因为维护市场秩序的稳定，让消费者买的放心，才是真正的保护民族利益。

苹果和高通的世纪之诉

“苹果和高通的世纪之诉，双方愿意主动将自己纳入中国法院的管辖范围内，说明了大型跨国公司认可中国司法和中国法官的专业性，这是我国司法改革所期望取得的效果。”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所知识产权研究室主任管育鹰如是说。

苹果和高通之间的战争堪称是本世纪全球范围内影响最大的诉讼，因此又被称为“世纪之诉”，在中国、德国、英国、美国、韩国等多地同时进行，方达律师代理苹果公司在中国地区的诉讼。

由于中国的司法环境是有利于苹果公司的，所以苹果率先于2017年1月向北京知识产权法院起诉高通公司滥用市场垄断地位，同时请求法院变更原来不合理的许可费。随后，高通公司随即进行了大规模的反击，在全球范围向苹果发起专利侵权诉讼。仅在中国，高通公司就在北京、青岛、福州、广州、南京等地七家不同法院主动提起了21起专利侵权诉讼，要求中国法院禁售苹果iPhone和iPad系列产品 。

苹果公司委托方达团队代理上述所有诉讼案件，而高通公司则委托了6家中国律所外加1家美国律所，与方达律师团进行车轮大战。在双方持续2年多时间的几十起诉讼中，方达律师保障了苹果产品在中国的销售。

“只有跨国公司来中国打官司，中国法院在知识产权问题上才有话语权，这是国家竞争力中最硬的软实力，并且我们的司法机关只有掌握并遵循国际规则，最终才能通过案件参与国际规则的制定。”管育鹰称。

方达知产律师团队是一个保护知识产权、打击恶意侵权、提升我国律师形象的例证，而我国还有很多知产律师，他们都在为保护知识产权和消费者权益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