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澄明是桑梓

何南受邀参加周口市纺织路小学主题讲座活动。

 

“是谁，把一颗神奇的种子，悄悄埋进我的心房？是书！是那一本本散发着墨香的书，它像一扇扇明亮的窗。原来，阅读，就是为梦想，插上最坚强的翅膀！是谁，给了我一支神奇的画笔，能描绘心中的太阳与星光？是笔！是那一支支流淌着思想的笔，像一根根神奇的魔杖。原来，写作，就是为人生，描绘最新最美的图像！”

在诗朗诵《书香伴我向未来》的袅袅余韵中，我登上周口市纺织路小学校园内阔大的讲台，最后在薛永信校长“种德收福”的书法墨香里，步出校门，其间是盈满于心中的温暖。诗为学校的刘笑娜老师倾情创作，节目为同学们用两天时间精心排练而成；书法为薛校长即兴挥毫，墨迹尚湿。诗的意境、笔墨的韵致、文字的芬芳、思想的闪光……在心中交织，升华，酿成一段香气氤氲的奇妙时光。这段时光虽短，但在我心里，或不仅在我一个人心里，韵味绵长。

作为一个游子，我就是被这诗、这书法和诗与书法背后的浓郁书香吸引回乡的。

纺织路小学是周口市素来重视阅读的学校之一，良好的阅读传统让孩子们自小就有了较宽的知识视野和较高的素养。“视野”“素养”这种貌似看不见摸不着的玄奥之物，可从孩子们表演诗朗诵时对感情和语法重音的准确把握上显露出来，可从听讲时同学们充满渴望的眼神和表情上显露出来，可从他们提问题的自信和思维的发散上显露出来。

面对着几百双单纯的眼睛，我并未讲什么关于阅读和写作的高深理论，只是从一个对热爱付出全部精力的过来人的角度，向孩子们讲述了我“摸着石头过河”的故事——想长高的男孩的故事，男孩与半本《西游记》的故事，到不同地方采风之后，最终写出如《破晓》《送你一朵格桑花》《在希望的田野上》等长篇小说和长篇叙事诗《号角》的故事。沿着这些故事的脉络，我回溯到过往岁月，追随着的还有我的热爱和青春，霎时，时光逆流，理想起航，一颗心仿佛如写这些书之前那般年轻；我还看到，孩子们的眼睛格外明亮，随着我的讲述，他们仿佛蓦地长大了，青春在呼啸着抽条分蘖拔节，理想倏然距离他们的心很近很近。

这种明亮，我从清澈的水里看到过，比如新疆的赛里木湖和青海的青海湖，比如家乡的沙颍河和龙湖。太阳光温柔抚摸着水面，水滴们感恩般应和着这身心俱润的抚摸。

这种明亮，我在3天后跟周口报业小记者分享阅读和写作经验时看到过。那些孩子虽然年龄小，但他们因为对记者与写作的热爱，已经有了或多或少的采访甚至出镜经历，他们的眼神，已在纯真里融入深刻的元素。

孩子们求知的眼睛，汇成家乡澄明的眼眸。

11月8日，周六，第26个中国记者节。周口日报社14楼会议中心。

小记者们和他们的家长放弃休息时间，来到现场，委实令我感动。

市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或许怕我生出心理落差，因为原定近200人的听课者有一部分未来到，便对我小声解释。近日家乡气温骤降，感冒人数激增，其中不少报名的小记者已“中招”。来到现场的，是幸运者，更是不怕因天气转寒而染恙的勇士。是知识，是对写作和小记者身份的珍惜，让他们忽略了病毒的威慑力。

于是，又看到了一双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

讲座与交流结束后，大部分小记者和家长已离开了会议中心，我正要与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一同出去，不料被一位热心的小记者的父亲拦住了。

他首先表达了听我的讲座意犹未尽，接着他问了我几个问题，关于阅读、关于家庭教育、关于写作等，并与我交流了一些看法，其中不乏独到与深刻的见解。言谈间，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睛，这眼睛望着我，尤其是我边思索边组织语言回答问题的时候。这双眼睛充满期待，这期待无疑是一种鼓励、一种鞭策。

然后合影，加微信。这才得知，他从事的并非与语言文字相关的工作，而是经营着一家麻辣鸡店，这令我意外而惊奇。然而，转念一想，什么工作能阻止父母对子女教育的重视与热爱呢？

写该文之时，我眼前仍不时浮现对于那场对话而言，身份有些“特殊”的这位家长的眼睛。我不仅完全未看出其中的世俗与功利，相反，蕴涵于这两泓清水中的澄澈、温暖、阳光令我难忘。我知道，在我的家乡周口，拥有这种清亮眼神的家长很多很多，他们不论从事何种职业，在孩子的成长面前、在知识面前，不再有衣领的“蓝”“白”“金”之分，而都是孩子成长的同行者，同为知识馨香的沐浴者。

这样的眼睛，让家乡的眼眸清亮而深邃。

周口为城，沙、颍、贾鲁三川交汇，一条玉带般的河流，将市区温柔地分为南北两部分，故素有“小武汉”之誉。其因之一，概为周口似武汉般被一水中分，其二当因其昔日“万家灯火侔江浦，千帆云集似汉皋”的繁盛景象。

“念处三川笑，归时沃野平。”每次回乡，我少不了到沙颍河边，或伫立或漫步，且听水且观云，眼睛凝望着河道中缓缓东去的货船，也曾数番流连于龙湖，即便枯荷高擎的深秋，试图寻觅那箴言偈语般的雨声。龙湖的一镜柔波，使周口市淮阳区出落为“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翠色半城霞”的小家碧玉。

沙颍河与龙湖均为周口的明眸。无论沙颍河还是龙湖，烟水波光间，均明艳动人。我们不仅沿着这眼眸走进家乡周口的极广极深处，更似能聆听到一位老人低沉而悠长的吟哦：“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位世称“老子”的老人，此刻正操着河南话，骑青牛自函谷关回到我和他共同的家乡。游子与家乡，澄眸对视，眼波一转，我们便扑进家乡的怀抱，明眸善睐的家乡则慈爱地笑着，款款踱入我们的心灵。

（责编：李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