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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图》读得深了,入得忘我境地。内心被笔墨之水洗净,眼里只有山、水、亭、台、树、草、桥,平顺的、朴素的、简洁的、清逸的、正大的丹青之力、丹青之气萦绕胸怀。一轮秋月升起,照得肺腑剔透。
说实话,“作家”的头衔于我这样随性地“混”在菜市场的人而言,并无太大意义。做小贩的收益支撑了我的生活,写文章的愉悦丰富了我的闲暇时光,二者的作用互为补充。我能用相对顺畅的文字记录身边平凡人的故事,还是源于儿时一些无意间堆积起来的阅读基础。
说到踩街,虽然和“逛街”一字之差,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踩街就是腿上绑着高跷木桩行进在街道上,边走边表演。老家的村镇普遍不大,像一粒粒珍珠散落在山脚和海边。村与村之间大多路途不远,只有区区几里地的间距,相互间地界相连,血缘相亲,尤其是节日里互相串门,关系亲密无间。
读书、行走是两条腿,一条腿是不是跛,另一条腿最为清楚。出金川县城,汽车开上了碎石路。不时遇到施工队伍,有人在平整路面,有人在挖掘路基,有人在砌筑堡坎,还有人在铺设防护网,汽车也不得不放慢速度,成了“牛车”。
一天下午,我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敲响,打开门的瞬间,我眼前一亮。五个衣饰鲜艳的女子站在门前,个头高矮错落,年纪长幼不同,她们一身渔女装扮,穿着自家织制的蓝白双色相间的戏服,领口袖头缀着精致刺绣。姑娘们明眸皓齿,像五朵美丽的鲜花,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在严文井的笔下,住在北京胡同里的赵树理常有小酒相伴。“他爱酒,但量不大。他常上胡同口一家小酒馆里独酌。好几次他很得意地对我说,‘今天晚饭又是三菜一汤’。不待我问,他就道出了那‘三菜’:一为花生仁,二为豆腐干,三为蒜肠。诸如此类。只是我忘了那‘一汤’是什么,不外‘二锅头’或别的什么酒。”
年少时,我居住的海岛与普陀山仅一水之隔,看似近在咫尺,但岛屿之间是“非舟楫不相往来”。彼时,因海上交通落后,去普陀山没有班船,上山被视为畏途,也就从未踏足。遥想当年,先人们从陆地乘竹筏渡海上普陀山,即便没遇风浪,往往清晨起程,日暮才抵达也不足为奇。若遇风浪天,即便牧海高手,也只能望洋兴叹。
徐熙会在严寒的冬日里,撑起绢布对着实景一笔一笔描摹吗?不会的,他就像后来的文与可一样,也有成竹在胸。他一笔笔渲染,一笔笔皴擦,画出阴冷的天,画出山石的肌理,留白处被反衬得晶莹素洁。那是竹叶、山石间覆盖的积雪。雪也把翠竹、枯木、山石和芭蕉照映得带着透明的质感。粉妆玉琢也就是这样吧?
进入园内,踏着蜿蜒的小径,只见漫山遍野,全是蜂箱。那巢口上的蜂儿,进进出出,一片忙碌。初时以为养蜂是一件轻松散漫的事情,辛勤的蜜蜂不停采蜜劳作,蜂农便能以逸待劳,坐享其成。事后才知,养蜂哪有这么简单轻巧?分桶、防病、除虫、割脾、摇蜜,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近读《剑南诗稿》,是后几卷,发现关于读书的诗颇多,都是放翁七八十岁所作。晚年得闲,读读古书,消遣时日,是很不错的选择。可是,放翁晚年,贫病交加,老态纵横,他却说:“老去无他嗜,书中有独欣”“岂知鹤发残年叟,犹读蝇头细字书”。
退休之际,父亲母亲把家安在了郊区的依山傍水处,好在日后颐养天年。那里阳台的数量多于房间,主卧室外还有一个宽大的露台。热爱且擅长耕种的母亲终于有了发挥专长的空间,早早圈定了有利地形,种上蔬菜和瓜果,乐此不疲。很快,家里变得日渐葱茏,活色生香。父亲则在阳台的角角落落里安上好几个蜂箱,从偏远的林场买了一些蜜蜂回来,兴致勃勃做起了养蜂人。
烟台山下,怒涛卷起的浪花借着大风和潮汐拍向海边的护栏,结成大大小小的冰挂,蜿蜒数公里,宛如冰雕玉砌的琉璃世界。听说,如今这里成了一处壮观的网红打卡地。欣赏完大海呈现给我们的冰雕杰作,沿海边步道,登烟台山,别有一番滋味。
站在城头北望,群山连绵,那是莽莽苍苍的燕山。明代万里长城山间蜿蜒而过,恰做了拱卫小城的屏障。南望平原坦荡如砥,一带浅山屏列。就在泉山顶上,一座三层宝塔屹立,如一支巨笔,蘸着东方的绚烂霞光,谱写平谷千年古城的崭新篇章!
老汉今年八十岁。年岁一大,记忆力就越来越差了。眼面前发生的事,一转过身就忘了。而小时候的事,却愈来愈清晰。近日,故乡一座古桥复修竣工,友人发来请柬,要我回去看看。猛然间,这触动了我儿时有关桥的记忆……
“赋”,不只是一种表现手法,到汉代已成为一种新文体,而且一直影响着后世的文章大家,如唐代杜牧的《阿房宫赋》、宋代苏东坡的《赤壁赋》等,而“比”则包括了比喻、夸张、拟人等多种修辞手法,成为文学创作的重要手段;只有“兴”,在汉代以后逐渐式微。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沉痛地感叹:“日用乎‘比’,月忘乎‘兴’,习小而弃大,所以文谢于周人也。”
老渔把式一生行走于自然的刀锋,满脸粗犷美学,海蚀风蚀让他们呈现出雕塑才有的金石之气。海代表无限的可能性,无数的方向,不确定的道路,稍有闪失,便是人船倾覆。想当年,他们必是从恶浪中赢得了生机,活下来,找个好女人,繁衍子嗣,将泥草房翻新,盖起瓦房,再换一条大马力的船,好日子才在眼前徐徐展开。
“放情长言,杂而无方者曰歌;步骤驰骋,疏而不滞者曰行;兼之者曰歌行。”明代学者徐师曾在《诗体明辨》里如是说。李白在池州秋浦且歌且行,不仅让我们感受到了秋浦的浪漫,也让我们看到了唐代现实主义的行走。
平时木屋是敞开的,入冬后我挂上了一道厚厚的门帘,四角用钉子固定住,再用搭扣系紧。猫伸出爪子用力挠了半天也进不去,只好悻悻地转身,跳上墙头离开。这一刻,我有些后悔,不该绑得那么严实。
半梦半醒间,似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似乎也知道这就是前日在林中行走时的实景,便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有一点绚烂也有一点温暖的梦,千万不要醒来,我要在那种美好的感觉中一直走下去。然后,又在混沌中接着畅想。这季节更迭、四时轮转,何尝不是天地自然的状态转化呢?春天是它的早晨,夏天是它的正午,秋天是它的黄昏,冬天则是它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