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爹抱着一捆野草走出来,他知道我又想看那些羊。那些野草刚从山坡割回来,叶片干枯泛黄,茎端新鲜的刀口却有莹莹绿意。它们顺势躺在食槽里,羊儿们便发出绵软的叫声,斜着脑袋认真咀嚼每一根野草。野草实在太长,羊舌头努力地不停伸卷。
一夜春雨竹笋肥。春天是吃笋的好时节,对我而言,没有笋的春天是残缺的,有了笋,才算得上完整。今天笋烧肉,明天肉烧笋,即使天天吃、顿顿吃,我都不会觉得腻烦。时间一久,我的大女儿看不过眼了,笑我是属熊猫的。我朝她呵呵一笑,心想,只要有笋可吃,属什么还真是一点都不重要!
天气渐渐潮热起来,算黄算割的鸣叫终于响彻夏日。算黄算割,学名杜鹃鸟,夏收前,它们不厌其烦地提醒人们:小麦黄了,快快搭镰收麦!庄稼汉听到这鸟啼声,就仿佛士兵听到首长一声令下,磨镰,取绳,甩开膀子健步如飞,奔向金色的麦田,赴一场大自然的邀约。
那时,广渠门内的白桥,常停着一辆马车,车上装满西瓜,趁着下班人流密集,瓜贩站在车上,吆喝着卖瓜。我帮他卖瓜,他自然很高兴,来了个不要工钱的帮手。关键是我挑瓜的手艺不错,总能够从瓜蒂的青枯、瓜皮纹络的深浅,或者从拍瓜的声音、瓜捧在手心的感觉,来断定瓜的好坏、瓜皮的薄厚,是沙瓤还是脆瓤,是刚摘的新瓜还是前好几天摘的陈瓜。
茶,汲天地之精华,沐日月之灵性;一个“茶”字拆开来,“人”位于“草”“木”之间,造字时融入了天人合一的深刻寓意。常言说“酒燥茶静”,茶生静气,可入肌肤、涤心尘。人要选择与过往和解,茶,无疑可以充任最佳的催化剂。
雨凡走到黄葛树下,仰望那金色的月亮。他的眼睛湿润了,仿佛看见月光里,爸爸的笑靥。爸爸是位作家,写了不少动物小说,受爸爸的影响,雨凡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可妈妈有洁癖,不让他养阿猫阿狗,爸爸就给他出主意,在网上买了补钙的猫粮,让他放学后喂院子里的流浪猫。这个习惯,他坚持了下来。
与曹门一样,湖田、五店都是临乐安河的小村子,民房被树林包围,有自然而生之感。在曹门河边的桂竹林,蓝冠噪鹛在林下斜坡,啄食地莓、蛇莓。莓已成熟,鲜红欲滴。街边的一棵柚子树上,十余只蓝冠噪鹛在啄柚子花里的虫子。人从树下走过去,它们也不飞走。
宁都是一片红色的热土,是中央苏区5次反“围剿”的指挥中心,是震惊中外的“宁都起义”的爆发地。徜徉在宁都起义指挥部旧址和中央苏区反“围剿”战争纪念馆,犹能感受到当年的壮怀激烈,那风起云涌的历史画卷仿佛跃然眼前。我们记取的,不仅是英雄的名字,还有他们可歌可泣的精神!
老丁有个长处,看准了目标,他就会下定决心,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去实现。写自传的最初两天,他抓耳挠腮,写了撕,撕了写,不知从何下手,又打电话问我。我鼓励他:“写作就是写话,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写出来,努力写好。”我还叮嘱他:“写自传不要像记流水账,重点写有价值、有意义的事。这就是选材、剪裁……”
这是一片内陆平原沙漠。不像塞外沙漠缺水少雨、寸草难生,沙苑却是因水而生的。黄河穿越黄土高原,在秦晋大峡谷的挤压中向南奔流,跨壶口、跃龙门,进入关中就铺成浩荡的水面,与自西而来的洛河、渭河相继靠拢。三河滚滚,携黄沙淤塞在黄渭洛三角洲,风蚀堆积形成了连片的沙漠。
当天,父亲带着我在南街一家照相馆照了一张黑白相片,这成了我对安顺城最初的记忆。那次进城,让我第一次见到了蒸汽轰鸣的火车,第一次见到了公路上穿梭的汽车,第一次见到了城里人匆忙的生活场景……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小满标志着夏季来临,炎热登场,意味着麦类等夏季作物颗粒灌浆臻于饱满。所以,小满是古代先民对物候与农事的科学总结。小满备受古代文人青睐,诗人们留下了诸多“小满诗”。
夫童稚者,童心之载体也;童心者,人心之本源也。无忧无思,天真纯粹;灵智始萌,知著见微。自然明净,初心淳美;气韵浑然,笃实光辉。嗟乎!人之长成,皆由儿童;去而不返,百虑萦胸;回望过往,笑语盈盈;纯真宛在,烦恼一空。由是可知,六一节日之乐非只儿童,成人亦为之而喜庆。
那是一个傍晚,夕阳像是被悬在河那头的一个花篮。忽然就看见了一道红影,从右岸的浓绿中横过来。是一座漆得周身通红的木桥!鸟语波光深处一道虹,有点梦幻,有点奇谲,不禁让人揉揉眼睛后又瞪大眼睛。路边躺卧一石块,上书“采莲河”三字,河里却无莲。它像徐志摩笔下的康河一样,“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悄没声息地流着。
门前水泥砌成的台阶上,摆放着几只小椅子,下面是庭院,靠着院墙的是父亲种的花草,一片姹紫嫣红,摄像头的正前方对着门楼,门楼前的乡道上,时而有汽车或者电瓶车一闪而过。过去的岁月,有无数次,父母倚着门楼,在寒风中为我们送行,车渐行渐远,他们瘦弱的身影仍然久久倚在那儿,目光依依不舍地追随。
被王国光誉为“晋魏河山第一奇”的珏山,在晋城东南部,距晋城市区七公里,山腰有佛寺上下两院,因为建筑年代不同,下院为古青莲寺,上院为新青莲寺,又名福岩禅院。楼阁殿宇,山衣水带,这就是王国光诗中的“青莲云涌出天池”。这只是一幅千古江山图,与天下众多寺庙一样,红墙黛瓦,飞檐螭头,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其中有几处出“奇”的小景,观后会让人慨叹不已。
细雨如乳,微风流香。六百多年前,郭氏老爷带着一众孙子在祠堂前虔诚地栽下这棵重阳树苗,他捋着白白的胡须,心里泛着阵阵温馨,眼中满含希冀。孙子们红扑扑的脸蛋,就像那相隔不远的土城门前的红对联一样,写着神圣。
那些年,我们在坡子街的盛记钵子菜吃鱼籽鱼泡,美味至极;在橘子洲的水上人家吃水煮活鱼,鲜得要吞掉舌头;在解放西路的浏阳蒸菜馆吃腊鸡腊肉,油淋淋,香喷喷;甚至开车狂奔三十里,慕名去昭山吃水鱼宴……结果各自的钱包瘪了,男生的肚皮鼓了。我们送走了骨感的青春,迎来了油腻的中年。
我和姐姐天天踏着花岗岩做的石级,把河水打进水桶,挑回家饮用。如今回头看,大吃一惊,混合着人畜排泄物、海量垃圾的污水,沿河人家喝了多少世代!直到上世纪50年代,居民才开始把明矾放进水缸,沉淀的杂质动不动是几寸厚。到了改革开放后,终于喝上了洁净的自来水。
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打在厚重窗帘上,卧室影影绰绰,老叶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水杯,摸到了,起身打开杯盖,喝一口已经冷却的开水。养生专家说,上岁数人,晚上睡觉前晾一杯凉开水,起夜时喝上一口,防止血液黏稠。不管专家们说得对不对,老叶还是照着做了,养成了习惯。水喝到嘴里,感觉好多了,抬手摸了摸额头,潮乎乎的,是在梦里急出的汗。